公孫軒轅是中華民族公認的始祖。我們這個古老的東方民族,以他的那個時代為界分,結束了蠻荒混濁,而進入初級文明階段。黃帝既是中華民族的始祖,又是中華文化的偉大拓荒者。相傳許多的發明創造,都得力于他或者他的部署,例如創造文字,始制衣冠,建造舟車,制作冠,飼養蠶桑,馴服野獸,定算數,制音律,創醫學,發明指南車,推陰陽五行,等等。人類從鑿穴而居到開始營造房屋,從群婚制到母系社會到分門別戶的一夫一妻制,甚至我們今天遮陽擋雨的一把傘,相傳都自他而始。在文德武功方面,他更是功勛赫赫,舉風后、力牧、太山稽、常先、大鴻,得六相而天下得治,靠指南車的幫助,打敗了亂世梟雄蚩尤,又與同父異母的兄弟炎帝大戰于阪泉之野,血流漂杵,取得勝利,從此四方安定,中華始得一統。
軒轅黃帝的草創文明,期間還有許多有意思的故事。這些草創大部分是迫于當時的情勢而之。例如為征戰之用,管糧食的官員杜康,將糧食儲藏在掏空的大樹里,日曬雨淋,糧食發酵,滴水而為酒,于是便有酒的產生,便有杜康造酒的故事。又例如黃帝生擒蚩尤之后,立了一個臺榭,無房曰臺,有屋曰榭,房屋便這樣創造出來了。又例如繪畫藝術的產生:蚩尤被剿滅以后,為惡者既除,天下人在安居樂業之余,因為沒有一個可資懼怕的東西,便不免懶惰滋事,于是黃帝遂畫蚩尤形象以威天下。
記得唐人元稹有詩云:沒遣伶倫唱我詩,我詩多是別君辭,明日又向江頭別,月落潮平是去時。查查史料,這是“伶倫”,竟是皇帝時期第一個制造樂器、制定音律,以及演奏音樂的人,所以后世便對這一類音樂以致表演藝術領域的人才,統統以“伶倫”或“伶人”或“紅伶”以名之,可見黃帝的草創對后世的影響,如果沒有他,人類文明的進程將推遲好多年,人類還將長期生活在黑暗與混沌中。當然,這些發明創造,到后來便不斷地完善了,例如,黃帝作車后,最初大約是人拉的,后來馴化了牛,用牛拉,而到了禹時,又加上馬,成為馬拉車了,到了春秋戰國,馬拉的戰車,竟成為當時主要的作戰與運兵工具,而秦始皇駕著帝王之輦。車輪轔轔滾動,巡視于秦直道上,更是出盡了風頭。
我中華民族有如此的偉大,中華文化有如此的淵源流長和光輝燦爛,確實得力于黃帝的拓殖創造之功。而千百年來,世界四大文明古國先后有三個泯滅在時間的流程中,獨有中國歷經百劫而依舊如日東升,光芒永耀,亦由于華夏民族,同出于一個祖先的緣故。千百年來,黃帝的形象演化為一面旗幟,它產生的向心力、凝聚力和感召力,使我們這個古老的東方民族,垂之久遠,生生不息。無論是農耕民族統治和管理這個國家,或者游牧民族統治和管理這個國家,他們一統中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尋宗問祖,祭祀黃陵,并且祈求這位遙遠的祖先,他的在天之靈,給我們這個多災多難的民族以佑護。
長期以來,在人們的印象中,因為軒轅黃帝僅僅只是漢民族的祖先。這種印象顯然是錯誤的。中國境內五十六個民族,黃帝是他們共同的祖先,而且,當少數民族統治和治理這個國家時,他們對軒轅黃帝的祭祀,對黃帝廟和黃帝陵的重視和保護,甚至超過了別的時期。近代的大學者于右任,歷經十年考證,不但得出了“是中華民族之全體,均為黃帝之子孫也”的結論,而且廣涉史書,博以旁證,為各民族確乃軒轅氏的血脈一系,尋找到確鑿的依據。例如雄踞中國北方的蒙古族,根據于先生的考證:“夏為黃帝后,匈奴為夏后,蒙古為匈奴后,是蒙古為匈奴之苗裔。”黃帝納四妃,四妃生二十五子,二十五子又生子,黃帝子孫分封于中國各地,共七十國。時間的推移,氣候的原因,地形地貌的影響,再加上他們雖然均為黃帝后裔,但母親畢竟是四個中的一個,這也給他們帶來差異,于是他們的服飾、生活習俗,以至語言,以至相貌,都逐漸的彼此有別,形成了現在的同為一個祖先卻又劃分成不同民族的特點。但是黃帝為我五十六個民族十一億人民乃至海內海外華裔華胄的共同祖先,這一點,應當沒有異議。
這樣一個偉大的人物,一切開端的開端,他死后葬身何處,或者說,赤縣神州,那一處地面,那一座山崗,有幸成為軒轅黃帝的永久安息之所。黃帝將這份殊榮,給了如今的陜西省黃陵縣,給了一個叫橋山的奇異山崗,從而令今海內海外,千里萬里,千叩萬叩,黃帝陵成了人們心向神往之處,橋山成了人們頂禮膜拜的地方。一位海外華人曾稱此處為“東方麥加”,話雖不夠準確,卻確切地表達了華裔華胄對祖先的依戀之情。漂泊的游子在動蕩不安千變萬化的世界面前,他們尋根的欲望更為強烈,他們渴望不但在心靈上,而且在客觀的世界上,在地球的某一個角落,有一處可供精神寄托的輝煌殿堂,有一塊固定的不沉的大陸,當他們象風箏一樣在天空飛翔的時候,當他們乘上宇宙飛船遨游太空的時候,他們對著小小地球上的一個地方,對世界說,我不是短線的風箏,我不是失控的航天器,我出生在一個最古老的東方望族,我有根,根在橋山。
黃帝姓公孫,名軒轅,據說他出生的那個地方叫“軒”,于是軒轅成為他的名字。又據說他的來到人間,并不像今天的科學知識所認為的,一個人的產生是精子和卵子結合的結果,而是生母受了一次電擊,從而有孕。按照馬克思的觀點,神話是人類童年的產物,而感電而孕這一神話,令人想起近代研究的一項成果。研究者們認為中華民族的崇拜物——龍,它的最早地進入人們的思維領域成為圖騰形象,也許是受了天雨時閃電的誘引和啟示。在沉沉的雨霾中,一條電鞭火蛇劃過長空,伴隨咔嚓嚓一陣陣雷鳴,多像我們臆想中的龍的形象。
傳統的說法,黃帝的父親在河南。母親在河北,黃帝則生于山東。盡管近代的史學家認為,周成王以前,姬姓勢力還沒有到達山東的痕跡,因此黃帝也許不是出生在山東,但是我們仍然愿意尊重傳統的說法,因為這個說法是從司馬遷那里來的,這個嚴謹的史學大家值得我們尊敬和捍衛。司馬遷的說法為我們透露出一點信息,即當時的皇帝部落,是一個“遷徙無常處”的游牧民族,今日東海,明日南山,在以火與劍為先導的拓殖和維系生存的斗爭中,在向黃河流域中下游地區以及長江流域的進發中,黃帝部落的帳篷中,不時傳出分娩嬰兒的啼哭。
但是皇帝部落的發祥以及大量的活動,卻是在陜北高原上,以及以這里為圓心的黃河中下游地區。一位外國人甚至注意到了這一情況。當本世紀的毛澤東以及以他為首的中共中央,以陜北高原并毗鄰地區為依托,建立起他的輝煌大業時,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在《西行漫記》中說,二十世紀的中國,將民族再造的重任,重新放在這一塊軒轅發祥的本土上,委實是一種歷史性的奇妙巧合。當年的軒轅氏,對這一塊本土,想來也是懷著一種深刻的感恩戴德式的感情,他將自己的帝號稱之為“黃”,也許正是受到了黃土高原這觸目可見的金子般燦爛輝煌的黃土的感染,同樣地他從自己的膚色聯想到腳下泥土的黃色,意識到他是大地母親之子。這個大地之子,生于黃土,受恩惠于黃土,征戰廝殺與黃土,建功立業于黃土,所以在行將歸天之時,將黃土高原上的一頂山崗,作為永久安息之所(或如傳說所說,在此乘龍而仙華,群臣遂葬其衣冠于橋山),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橋山在陜北黃土高原南部。橫亙在北中國大地上,有一條千里、奇異險峻的山脈,叫子午嶺,它是昆侖山伸向大陸腹地的一支余脈。黃帝之后的秦王嬴政,曾削山填谷,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這子午山脊,修筑了一條堪與萬里長城齊名的直通邊塞的道路,這就是著名的秦直道,秦皇的幾次出巡北方,相信就是走的這條道路。秦直道的各種傳說,令今人對子午嶺又增加了幾分神秘與畏怯之意。橋山正是子午嶺,成九十度直角向黃土高原伸出的一支支脈。天地一色的黃色中,平空拱起一條橋狀的綠茵蔥蔥的山脈,那景象委實奇異,所以此山因狀而名,號橋山。橋山在行走的途中,在接近被滿目黃色隱設的那一刻,像一個句點一樣,拱起一個高聳的山崗,黃帝陵便建在山崗的頂部。
中國人對墓地的選擇,其重視程度甚至超過了對宅基地的選擇,他們在行將就木之前,總要選擇一塊風水寶地,作為最后的棲息之所。這種重視并不是為了自身,而是為了這墓地帶來的風水會蔭及后人,這是他們帶給后人的最后的祝福。這種東方大文化現象也許起自軒轅。且看軒轅氏是怎樣地為他選擇這一塊風水寶地的吧:橋山的東側,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西側,是橫亙綿延的子午嶺,軒轅黃帝頭枕子午嶺,足沮黃河,瞌然安臥;而他的南邊,右手的地方,是肥沃的渭河平原,八百里秦川,他的左手的地方,北邊,是鄂爾多斯高原;同樣屬于他的苗裔的農耕文化和游牧文化,分裂他的左右,他用雙手將他們緊緊牽在一起,而安然高臥之時,諦聽著子孫們后來的腳步,并不時給他們以祝福。
我們的筆墨在做了一番詩意的漫興之后,現在回到本文的題目上來。
自黃帝之后,滄海桑田,世界發生了許多變化,一部中華民族的歷史,熱熱鬧鬧。喧喧囂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時而戰爭頻繁,時而旱災水患,時而有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康熙乾隆的盛世而治,時而有民不聊生哀鴻遍野者如詩家嘆息的“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民”的哀微時代與離亂年間。特別是1840年的鴉片戰爭,揭開了中國近代史的序幕之后,百年積弱嘆華夏,在強敵內賊的折磨之下,這個源遠流長的有著偉大古典文明的國家和民族,幾乎有了香火不續之虞。
描寫中國民族自軒轅開始的后來的歷史,那是史學家們的事情。筆者的能力和精力有限,勞役般的人生又需要他在完成此文后從事別的事情,因此筆者的本意,只是想在這漫漫六七千年的滄桑巨變之間,選擇一塊固定的地域,一個有限的空間,諸如現在的公文語言所說的“解剖麻雀”的形式,來將焦距對準一個地方。結果他選擇了橋山,以及他隸屬的這個縣境——陜西省黃陵縣。黃帝膝下的這一塊土地,黃帝安臥的這一處山崗,引起了作者極大的興趣。而他作為一個炎黃子孫來說,他像所有的來到這里的后裔一樣,心中不能不涌出一種依戀的頂禮膜拜的感情。加之,截止現在,這里在當地政府的領導下,國民經濟各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就,也足以使每一個炎黃子孫自豪,并使其它縣份的人們不能不引以為楷模。于是乎,作者查閱黃陵縣志,涉獵幾十種有關黃陵縣各類情況的書籍,實地踏勘,訪鄉問鄰,并與縣委縣政府領導座談,在占有大量資料和最新研究成果的情況下,援筆寫成《世事滄桑說中部》一文,以紀這“天下第一陵”及所在地的古情今事。關于黃帝以及黃帝陵,上邊興筆而起,已做交代,下邊,該輪到說說黃陵縣了。
黃陵縣總面積2292平方公里。全縣轄四個鎮,八個鄉,191各行政村,361個自然村??側丝谇『?0萬。居民絕大多數是漢人,也有回、蒙、藏、壯、滿等??h城在橋山腳下的橋山鎮。該縣地處黃土高原丘陵溝壑區,海拔749-1620米之間,東部川寬塬平,西部山溝縱橫,有沮河、葫蘆河、淤泥河流經縣境。境內屬溫帶大陸性氣候,年平均溫度為九點四攝氏度。境內自然資源豐富,原煤儲藏量達24億多噸,森林面積245萬畝。
黃陵的設縣大約在西漢,所設縣名叫翟道縣。
設縣以前,我們可以想見,縣境之內,尤其是橋山西接子午嶺這一塊地面,大約還是茫茫草原。黃帝氏族在這里度過它的初級文明階段后,便順黃河流域,逐漸東向,繼而南下長江流域,將這塊軒轅本土,這塊古稱“橋國”的地方,像一面招展的黃旗幟一樣,留在身后。當然荒原上留下了大量的軒轅氏族部落的足跡,但是必定還有大量的地區,不知鐮鋤為何物,不知牧羊鞭套馬桿為何物,成群的野羊野雞野牛野豬游戈在這偌大地面上,等待人們將它們圈養成家畜,而在這不設縣界、不設省界的土地上,報信的噠噠馬蹄,沒有遮攔地揚起塵煙,自古咸陽直抵賀蘭山下,直抵鄂爾多斯高原。
但是,作為繁衍生息的主要手段的農耕與游牧等生產方式,卻已經扎根在這塊土地上了。我們知道,正是可敬的軒轅始祖,教會了他的臣民如何種莊稼和如何馴養那些游弋不定的野物。
當然,還有另一種推想,當時陜北高原上,植被還沒有被破壞,水土流失也沒有使地形地貌變得支離破破碎,因此這里不是漠漠荒原,而是一塊古木參天綠草茵茵的臺地,正如地理志中所指此處囊屬于鄂爾多斯臺地一樣。那時,橋山只是綠色中一塊突出的綠色,后來隨著人口的增長,植被的增加,戰爭的破壞,綠色漸漸縮小,最后,僅留下有著黃帝陵的這一處綠島(“綠島”系海外華人語),從而滿目蒼夷的黃土高原上,出現了這萬頃褚黃一點綠的奇異景象。
設縣不久,元封元年,也就是公元前110年。雄才大略的漢武帝劉徹,北游朔方,他站在北方大漠上,恫嚇三聲,以示弱戰,普天之下,竟無人敢應,劉徹于是感到了沒有對手的悲哀,遂班師經秦直道回朝。過翟道縣境時,祭黃帝荘于橋山,并筑臺祈仙,以期長生不老。據說漢武帝還將自己的鎧甲,掛在一棵柏樹上,從而給這棵柏樹,留下一則佳話。
王莽新朝時,改翟道線為渙縣。至東漢初,兩次恢復翟道縣,旋即又撤銷,轄地歸屬北地郡下轄之祋祤縣。此后這里戰事不斷,成為各割據集團廝殺的戰場,刀光劍影,血流成河。而代表這一地域的地名叫“杏城”。東西晉時,興寧三年,匈奴右賢王曹轂與那個擲鞭斷流而留下千古笑談的前秦王苻堅大戰于杏城。太元十二年,姚萇與苻篡戰于杏城。太元十五年,姚萇與魏揭飛戰于杏城。義熙三年,大夏王赫連勃勃與姚興之將姚逵大戰于杏城,二十天后勝逵,坑殺前秦兵二萬人。義熙五年,姚興擊赫連勃勃至貳縣(今黃陵縣所轄隆坊鎮一帶),夏王敗。義熙七年,赫連勃勃進逼杏城,秦將姚諍逃奔大蘇堡(舊址在黃陵縣南)。義熙十一年,赫連勃勃與秦將姚顯戰于杏城。
黃陵的重新設縣在東晉末年,縣名叫中部縣,縣治先在今黃陵轄下的故城村,西魏大統九年移至杏城,隋大業移至現在的橋山腳下的橋山鎮。東西晉、南北朝時,華夏大地群雄割據,黃陵這一塊地面,成為戰略要沖。從我們上面不厭其煩地列舉出的前秦和大夏之間的故事,可以證明,這里正處于拉鋸戰的中心地帶。碑載文化只紀錄可這些文伐武掠,而對當時民間的情況,不屑于染指,但是我們可以想見,如此頻繁而激烈的戰爭,一定對當時的生產力,給予極大的破壞,這一塊地區,生靈涂炭,十室九空的情況,勢所難免。戰事既罷,勝者王侯敗者賊,云集的黑壓壓的軍隊,重新回到他們開拔的地方,苦了的是農人。只有農人,重新拾起擱在地頭的犁杖,開始耕作,正應了詩人所說的“騷客放言關須守,將士哀嘆地太窮,只有農夫戀故土,干戈銷后五谷生”的句子。
南北朝時,值得一提的是一個叫蓋吳的胡人,杏城起事的故事。北魏太平真君六年九月,盧水胡族人杏城鎮將蓋吳在杏城起義,稱天臺王。十月魏長安鎮副將元紇討吳。吳大敗魏軍,殺元紇。十一月吳將白廣平率軍西征。蓋吳親師東進。渭北皆應之,有眾十余萬。翌年,蓋吳兩次遣使通宋,宋封吳為雍州刺史。五月蓋吳兵歸回杏城,稱秦地王。八月魏涼王那等攻杏城。蓋吳死。
一般認為,西漢所設的翟道縣,東晉重設的中部縣,即為現在黃陵縣的前身。我們注意到了,縣志的編纂者們,也持這種看法。自東晉設立中部縣后,至今這一千五百年中,基本上維持了目前黃陵縣的轄地范圍。當然因帶而異,中部曾一度稱“內部”。黃陵縣境,也曾經設北雍州、中部郡、狄道縣、東秦州、北華州、敷州、升平縣、坊州,等等;縣轄地域,也曾因設州造府的原因,時有割移,但總得變化不大,這一塊地域,已經形成了以橋山鎮為中心的一個小小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中心。中部地名的沿用,一直到本世紀的一九四四年,才告中止。其時,也就是民國三十三年,因軒轅黃帝的陵寢所在,該縣呈請國民黨政務院批準,將中部縣更名為黃陵縣。至此,黃陵縣地名,沿用至今。
中
陜北高原各縣的縣志,幾乎都是一部饑餓史,黃陵也不例外。翻開縣志,特別是宋以后,更是滿目凄涼。旱。涇、渭、沮河皆竭(南宋建炎三年)。——大旱,饑饉(元貞元年)。——大旱,民饑饉(明洪武二年)。——大旱,年饉,民饑(明宣德三年)。——飛蝗成災(明成化三年)。——連年大旱,百姓流亡殆盡,人相食,斗米價值萬錢,人口十亡八九(明成化二十一年)。——冬大饑,民死亡過半(明成化二十三年)。——七年,人相食(明正德七年)。——十年大旱,民饑,人相食(明隆慶六年)。——八月二十日地震,屋瓦俱裂(明萬歷三十五年)。——饑荒嚴重,十歲兒僅換粟米一斗。冬大雪,嚴寒,次年二月始晴暖,人多凍死(明萬歷四十八年)。——秋,蝗蟲成災,民饑饉。冬地震,毀屋傷人無數(明崇禎七年)。——秋,蝗蟲蔽天,田禾被食盡凈(明崇禎十年)。——大旱,人相食,積尸礙行路(明崇禎十三年)。——米價昂貴,三兩銀賈斗米猶售空絕市,樹皮、觀音土皆食凈,民十亡八九(明崇禎十四年)。——七月飛蝗為害,九月未生翅之蝗子成災,是歲大饑(清康熙三十年)。——五十九年秋冬至是年夏仍無雨,大旱,民饑,斗米錢千文,餓殍相望(清康熙六十年)。——五月二日,北鄉雨雹,厚尺余,屋瓦俱裂(清雍正二十三年)。——東北鄉雨雹,大如卵,小如杏,兩日方消,麥豆俱盡屋瓦俱裂(清嘉慶二年)。——蟲食麥殆盡,加之雨雹,歲饑,奉旨撫恤僅發災民口糧一月,杯水車薪,與民無濟(清嘉慶九年)。——旱,大饑,草木樹皮皆食凈,人相食(清光緒十八年)。——夏旱,大饑(民國十八年)。
總之,滿紙凄涼,令人不忍卒讀。我們懷著惆悵的感慨的心情,誦讀著這些昨日的歷史,我們懷著同情心和愛心,向災難深重的民族的昨日致敬。前面,我們說過,我想解剖一只麻雀,以一斑而窺全豹,結果我們看到了在這個民族命運的縮影中,是一種何等凄慘的人類生存圖景。記得,我寫過一篇短文,標題叫作《人類的一切苦難都與我息息相關》,在那里,我為人類所經歷的痛苦而慟哭,而此刻,面對這展開的縣志,我的慟哭中又增加了一種切膚之痛,因為那些受苦受難的人們,正是我的遙遠的祖先,而我正是這僥幸遺留下來的十之一二中的某一個的后裔。十之八九死了,十之一二留了下來,繼續延續香火,繼續唱著生命進行曲,繼續開始我們這個民族偉大而莊嚴的行程。西班牙哲學家烏納穆諾說:“我們必須能夠相信:有一股渾厚的苦難力量,它驅策我們相互接近,強制我們彼此相愛、尋求彼此的影像、并且極力使彼此能夠成為完滿的存有,同時又能保有自己又能夠包容萬有。”我們這個民族,一步一災,一步一難,頑強地進行在歷史進程中,而今天,正以嶄新的姿態,出現在世界面前,想到這一點,又怎能不使我們為它有如此強有力的生命而感動?
歷史進程中,如此大量的人口死亡,想來橋山腳下,當年自軒轅黃帝時就居住在這里的土著,已經不多,現在黃陵境內的這十萬人口,大部分的祖先是后來的移民,好在中國地域遼闊,東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一處遭災,路斷人稀,于是便以強制手段,移人口稠密地區的百姓于此。人口普查對黃陵境內現有的居民來源,進行調查后,認為居民來源有五:一是黃陵土著,二是外地移民來黃陵居住,三是外地人來黃陵做官而定居者,四是經商來黃陵者,五是逃荒來黃陵居住者。此種人文現象,與陜北其他縣份人口普查所得結論基本相同。
又有考據家,不滿足于這種粗略的劃分,而專門抽出居住在縣境的劉、張、王、李、楊、寇六大姓氏,溯本求源,窮追不舍,得出以下結論。我們愿意在這里不厭其贅,粗錄于此。
劉姓。黃陵縣劉姓最多,全縣共四宗。閻村一宗:元以前不可考,元明清三代稱盛,現分布于閻村、卜巷石山、劉家川、橋溝等村。程村一宗:據傳此一宗元時來自山西洪洞縣大槐樹村,現分布于程村、備村、姜林溝等村。姚漢村一宗:宋時有個叫劉宣的人,自山西來任鄜坊節度使住黃陵,遂世居,塘呼村一宗:來源不可考,現分布于塘呼村、丁村等村。
張姓。黃陵縣張姓共有四宗。魯村一宗:元時山西洪洞縣遷移白水紫昭村,明初又由白水遷移中部,遂世居于黃陵,現分布于魯村、竹家河、楊家臺、柳樹村等村。強家村一宗:元時由山西洪洞縣白草里村來此,現分布于強家村、石村等村。蘭寨子一宗:清初由延安遷至中部世居,現分布于蘭寨子、古路村、普樂寺等村??鼜埓逡蛔冢合鄠髟獣r由山西洪洞縣來黃陵居住,現分布于奎張村、四圣村、白村、王家河等村。
王姓。黃陵縣王姓共有兩宗??荡逡蛔冢合鄠髟獣r,紅巾起義后,山西洪洞縣王氏族中有個叫興的人,任平寇將軍,立功而被命守延州,到了明末,陜北米脂李自成起義,王姓家又發生奴婢之變,為了避亂,遂遷黃陵世居,現分布于康村、程村等村。王家河一宗:元末來自山西洪洞縣,現分布于王家河、過村、侯莊、馬家塔、四圣村、古路村等村。
李姓。元時有個叫李明的人,官居安答兒之職,為河南等處征行大元帥,來自河北貞丁縣,現分布于河地、阿覺、康村、丁村、墩臺塬、南場、神夫嘴、隆坊等村。
寇姓。據傳為宋時由陜西北部吳堡遷來黃陵世居,現分布于原畔、寇家河、店子灣、劉家河、橋溝、寇家灣、官莊、雙龍、龍首、小寨等村。
楊姓。相傳北宋末年,由山西太原遷來黃陵世居,現分布于北村、南村等村。
以上是民國三十三年重修黃陵縣志時的考據,時至今日,劉張王李寇楊六大姓氏仍為黃陵大族,近年來經濟發展,貿易自由,加之省、地駐單位漸多,各種姓氏已達一百五十多種,《百家姓》中,各等姓氏,這里如今可以說是幾乎都有,故沒有介紹的必要了。
以上考據,可以令我們想見,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人口遷徙的情況,也可以由此對眼下的黃陵縣社會大文化形成的基礎,有個大致的推斷。
正應了流傳久遠的那樣民族童話:北中國的大量人口,來自宋元年間山西洪洞縣的大槐樹底下,對黃陵六大姓氏的考據,準確地告訴了我們這一點??磥磉@個遷徙,不是童話,而是確鑿的事實。人口像流水,像飄忽不定的浮云,在廣袤的國土上游蕩,構成了中國歷史上的一種景象。我們還注意到,對六大姓氏之一的寇姓的考證??紦J為,寇姓是宋時自吳堡遷來。這吳堡,是個能引起人滄桑感和歷史感的地名稱謂。它最早的叫法叫“吳兒堡”,只是由于近代生活節奏的加快,才縮寫成“吳堡”的。古詩云之:“匈奴高筑吳兒堡”,匈奴騎牧從一次次的南下中原中,從中原地帶,掠來大量的漢人,以充域內之空。匈奴在今天的陜北高原與鄂爾多斯高原接壤地帶,建立起許多的集中營式的村落,村名就叫“吳兒堡”。因此,這些自吳堡遷至黃陵的寇姓移民,他們在那遙遠的年代里,也許順著王昭君那噠噠馬蹄聲聲胡笳所走過的道路,已經曾經遷徙過一回。而今他們又遷徙到黃陵,于是便望吳堡,為故鄉了。唐人賈島詩云:“客舍并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無端更渡桑乾水,卻望并州是故鄉。”說的正是這種人文景象。
歷史上的中國,以長城為界分,劃定了農耕文化與游牧文化兩大板塊。黃陵縣在長城以內(據明定邊長城三百公里左右),加之它的居民,大部分來自山西大槐樹下,又加之它地處陜北高原南緣,與渭河平原接近,因此決定了它的農耕文化的特征。一家一戶,兩畝薄田,一犁兩牛,淡泊度日。自古以來,黃陵民風淳樸,富不露外,窮不嫌鄉,崇尚勤儉,量入為出,交朋結友,重義善施,敬老愛少,長幼有序。長期以來,婚喪嫁娶,有了許多的章規,衣食住行,形成多樣的講究。
下
清末至民初的衣著,衣料多為粗布。鄉民中男著自織土布大襟襖,寬襠褲,戴黑色圓頂瓜皮帽,腳蹬圓口土布鞋,腰纏土布白腰帶;女穿土布寬襟上衣,大腰褲,腿扎綁帶,繡花尖鞋,塬上婦女喜歡用白紗布帕頂頭。一年四季,一單一棉,皆為粗布。飯食則以玉米、高梁、糜子、谷子及各種豆食為主食,雜以野菜、酸菜、咸菜。早晚飯多吃饃,喝玉米糝湯,午飯食玉米攪團或湯水面,很少變化。民間住宅往往隨地形而建,或房或窯,座落雜亂而無序。人們多依溝靠畔,挖窯蓋房,貧寒之家,茅屋草舍,人畜共室,富裕人家,后為石窯。磚窯,前為門房,兩側為廂房,中間為腰房,謂之四合院。說完衣食住,再說行。舊時,人們外出,多是徒步跋涉,當然一生足不出地界的鄉村古董,比比皆是,若要走親訪友,婚娶趕集,請醫求師,富人比較講究,多騎馬坐轎,窮人則騎毛驢??傊?,以上特征,與關中平原風俗習慣極為相近,也與一切農耕文化的地域大同小異,因此恕不一一詳表。
如此地做了一番涉獵之后,現在,我們要回到一個重要的題目上來。對于擁有“天下第一陵”的黃陵縣來說,這是大事記中一件應當濃墨重抹的首要的大事。這件事就是從遙遠的年代就開始的祭陵活動。
前面談到,這一處黃土簇擁下的青山,成為軒轅黃帝的壽終正寢之所,足以使每一個生活在這里的人們驕傲和榮光。這個說法不是一句空話,記得某年在南方某地,筆者與一位金陵文人,論起各自家鄉的名勝古跡來,文人唾星四濺,歷數其金陵六朝繁華粉黛秦淮以及“石頭城上舊時月”的種種招人眼目之處,筆者在文人滔滔不絕的間隙,僅舉出一個黃帝陵來,便使這位朋友的唾沫星停止了噴濺,并使四座啞然。當然,話又說回來了,黃帝陵為天下炎黃子孫所共有共叩,非陜北一邑所私擁,我這里有些強詞奪理了。
祭拜軒轅的活動,數千年來香火一直不斷。遙遠的東方有一條龍,龍的祖先在黃陵。上至帝王將相,下至黎民百姓,多少人整冠沐手,來到橋山,向這高高山上一杯土,頂禮膜拜。隨著中華民族歷史的延沿,黃帝的形象,實際上成了普天之下炎黃子孫心向神往,眾心歸一的一面旗幟。
據民間傳說,最早的祭拜黃帝陵活動,始自秦始皇。自然,秦文公時代對軒轅已有祭祀,但那時是以神的地位來祭祀的,并且極有可能是就地設靈臺,予以祭祀,而不是前往橋山謁陵。雖然秦文公,魏已納上郡十五縣予秦,黃帝陵所處位置,正在秦版圖之中,秦文公極有可能親躬橋山,但史無記載,因此只能作為可能提出。秦始皇的祭黃陵,卻在民間,流傳甚廣。傳說,秦始皇路經秦直道時,專程停下來,尋宗祭祖。這大約是秦統一六國以后的事。因為,據說他跪拜在陵前時,突然感到,真正的開天劈地的偉人是軒轅,而不是他,因此對自己所名之的這個“始皇”二字,產生了一絲惶惑與愧意。他大約曾想到過更改的事,奈何“秦始皇”幾個字,已為天下知曉和共認,于是只好作罷,悻悻然,羞慚而去。
碑載文化對祭祀黃帝陵的說法,起自漢武帝,這點我們上邊已有涉及。史出司馬遷的《史記·封禪書》。文中談到,漢武帝“北巡朔方,勒兵十余萬,還,祭黃帝冢于橋山。上曰:吾聞黃帝不死,今有冢,何也?或對曰:黃帝已仙上天,群臣葬其衣冠。”與《史記》同時代的《漢書》,也對漢武謁陵一事,有過記載?!稘h書·王帝紀》中說:“元封元年冬十月·····行自云陽,北歷上郡,西河,五原,出長城,北登單于臺,至朔方,臨北河,勒兵十八萬,還,祠黃帝于橋山,乃歸甘泉”。
而對軒轅黃帝陵的第一次修繕,卻起自中國歷史上那個頗受非議的人物王莽。據《漢書·王莽傳》載,王莽“遣騎都尉露當然,王莽之前之漢高祖劉邦,王莽之后之光武帝劉秀,漢朝的這兩位開國皇帝,對軒轅黃帝的祭祀以至祠廟的設置,史書上曾有大量記載和渲染,但是字里行間,可以看出,兩人的祭祀及設祠造廟,正象當年的秦文公一樣,就地搭臺,遙祭而已。
不過,民同對于軒轅黃帝的祭祀,對于軒轅黃帝陵基及廟宇的修繕,也許自軒轅壽終正寢之日,便告開始。正如《后漢書·郊祀志》中所說:“祭祀之道,自生民以來則有之矣。”只是史官們有那么多的大事需要記載,因此對這些民間的活動,無暇顧及。而我們以上的考證,也僅僅只是考證而已,大量的史書湮滅在時間的流程中,只留下這難得的幾本,令我們字縫里摳字,摳出以上的結論。
此后一段時間,對于黃帝陵的祭祀,史載不詳。值得注意的是南北朝時期拓跋氏所建的北魏,對黃帝陵的多次祭祀,設靈遙祭的不算,親自謁陵的事就有兩宗,一是神房元年八月,太武帝拓跋燾的一次謁陵,一是高宗和平元年,文成帝拓跋睿的一次謁陵。
唐代大詩人杜甫,因避安史之亂于鄜州羌村,曾路經黃陵,有《翟道城》一詩為證。據說詩人路經黃陵時,曾向橋山黃帝陵叩拜。有無此事,存疑待考。想杜甫者才華橫溢的大詩人,遇黃帝陵,正可以借題發揮,大抒其憂國憂民之情和離亂漂泊之苦,何以在《杜詩全集》中,片言未提;而對廢棄了的不遠處的唐玉華宮,卻不勝感慨。唯一的解釋是,其時正是離亂年間,士人惶惶自危,因此對這橋山之巔的一抔黃土,無人告識于他。大詩人失之交臂,失去了一次尋宗拜祖、大發感慨的機會,而中國的古典詩詞寶庫,則少了幾首也許位列上乘的作品。
倒是以政績與文名并稱于世的北宋名臣范仲淹,在其任陜西經略副使兼職延州期間,曾三次祭黃陵,并留有祭黃陵律詩二首。
宋元明清年間,祭祀黃帝廟的活動又大盛于其時?,F存規模的橋山山頂的黃帝陵的附加設施與山腰間黃帝廟的搬遷重建,大約都是在宋時完成。宋時除祭祀之外,還加強了對橋山柏樹的管理,皇帝親自下昭,令三戶居民永駐橋山,管理林木,有廟內管列石碑為證。至元,由泰定帝鐵木耳下詔,又對橋山柏樹、廟宇的管理,以及林間飛禽雀鳥的保護。張榜一示,從而奠定了目前的橋山八萬棵古柏的洋洋大觀。我們現在所能看到的最早的祭文,出自明代。明太祖洪武四年,朱元璋遣派中書管勾甘,前來陜西中部祭黃帝陵,今留有御制祝文。此后,明各代皇帝效仿之,登基之初,必先遣人前往中部祭祖,以期承祚大朋江山,千秋永繼。到了清代,滿族執政,倍加重視,年年有祭,事事有祭,祭陵成了政治生活的一部分,這其間,當然有政治方面的考慮。
中華民國期間,抗日戰爭爆發之際,各界人士積極倡儀,立一年一度的清明為“民族掃墓日”,在這一天恭祭黃帝,便作為制度沿襲。值得注意的是一九三七年清明節,適逢第二次國共合作時期,兩黨均派頭面人物馳抵中部,攜手共祭民族始祖。是年,共產黨方面的《恭黃帝橋陵文》為毛澤東親自撰寫,文章悲時而發,文彩斑瀾,鏗鏘有力,令人讀之,頓生同仇敵愾之心。民國三十一年冬,蔣介石為黃帝陵題字“黃帝陵”,并勒石成碑。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一九五五年成立黃陵文管所,派專職人員整修維護,并撥巨款,予以修建和修繕宮殿廟宇。一九八四年,政府再撥巨款,開工大規模修筑始祖陵基。時間進入九十年代以后,國家再按巨款,擬對黃帝陵進行一次浩大的修建活動,以期與其“天下第一陵”的身份相稱,以期與黃帝功垂萬世、德惠兆民的身份相稱,與黃帝作為中華民族始祖的身份相稱。黨和國家領導人,召集各方面專家學者討論,并廣泛征求海內海外華裔華胄的意見,現重修方案已拿出并獲通過,重修領導小組業已成立。一個嶄新的輝煌殿堂——天下第一陵,將與世人見面。此項事宜,將另有專文詳盡敘述,故這里不再贅述。
隨著香港、澳門不久將回歸祖國,隨著海峽兩岸和平統一的呼聲日高。這些年來,除省、地、縣三級政府,每年清明節,派高級官員定期謁陵外,海內海外,前來謁陵的人數日益劇增。僅以一九九一年計,前來謁陵的人數高達四十萬余人,是黃陵全縣人口的四倍。這個數字,其實反映了一種民族情緒,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歷盡劫難胞波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為了民族的香火永續,為了這一支東方人種不再凍餒,在動蕩不安的世界面前,所有炎黃子孫,唯有萬眾一心,盡釋前嫌,發展經濟,才有可能不被飛速發展的歷史進程所淘汰。而黃帝以及他的寢所黃帝陵,便成為維系整個民族之感情的一條紐帶,成為感召天下,凝聚四方的一面旗幟,千里萬里,千叩萬叩,惟愿黃帝的在天之靈,佑護這一支東方人種。
作者的一支無遮無攔的筆,在歷史的空間中左盤右突,他從一團亂麻般的歷史中,理出了幾條頭緒,然后由遠及近,縱筆寫來,該詳則詳,該略則略。無疑,他告訴了你許多事情。他這樣做的目的,如前文所述,想就一地一域的歷史沿革,社會文化以及經濟發展,窺視我們這個華夏民族所走過的艱難的歷程;因為他選擇了黃陵——黃帝的安寢之地,因此,這種選擇便具有了獨特的和普遍的意義。其實,前文所述,只是事情的一個方面,是從宏觀的角度考慮的。而從微觀的角度考慮,作者的本意,卻在于將黃陵縣一地一域,放在民族發展歷史的大范圍來考慮,他想告訴人們,棲息在橋山腳下的這一方炎黃子孫,數千年來走過了怎樣的道路,他們的命運是和整個民族的命運連在一起的,俱榮俱損,無一例外,這一地一域的發展史,構成了民族發展史的一個縮影。
這樣,當行文將近結束的時候,文章自然而然地,就回到了對黃陵縣現狀的關注上。
在這里,我們懷著欣喜的心情,以禮贊式的語言,向海內海外普天之下所有炎黃子孫報導黃陵縣這些年來經濟建設諸方面取得的突出成就。這些年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隨著中共中央提出的關于將全黨工作的重心轉移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軌道上來的決議精神的貫徹落實,黃陵縣的工業、農業、林業、城市建設事業、旅游業以及科技文化教育領域,都取得了有目共睹的巨大變化,尤其是西延鐵路自橋山腳下通過,給黃陵的經濟建設以刺激,更加快了這種發展變化。欣逢盛世,國泰民安,橋山腳下這一方炎黃子孫,正以緩慢的但堅實的腳步,行進在二十世紀的陽光之下。尤其需要大書一筆的是,沉睡在橋山南麓、店頭鎮周圍地下的二十四億噸煤炭,已開始由省、地、縣各級分別建井開發。煤炭帶來的收入成了黃陵縣主要的經濟支柱之一,而隨著井口的陸續建立,鐵路的配合運輸,黃陵縣的國民經濟建設,將會出現一個更加令人欣喜的局面。
黃陵縣城所在的橋山鎮,有一條小小的石砌街道,叫軒轅街。它建在橋山徐緩的山坡上。漫步在軒轅街上,注視著兩側的尚保持有古老風格的房屋窯洞,注視著那從門洞中走出的這黃皮膚黑眼睛的行色匆匆的同胞,遙想我們民族走過的艱難的里程,仰望橋山之巔那一抔黃土,不能不給人以許多的感慨。
且讓我,站在這橋山——我們中華民族的始祖安寢之地,或手撫軒轅手植柏,或佇立于軒轅陵前,以一位炎黃子孫的名義,向民族的昨日脫帽致敬,為民族的未來靜默祈禱,并向普天之下所有的華寄華冑致以深情的祝福。我們這個民族有著令全世界為之仰慕的燦爛的古老文明,它必將繼續擁有無愧于歷史的美好明天。軒轅播下的龍種,他收獲的必然是龍種。且讓我以這篇短文,我的心香一瓣,獻給你——黃帝、黃帝陵以及黃陵縣的人民。
本文摘自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古今黃陵》一書。
圖為壬寅(2022)年清明公祭軒轅黃帝典禮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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